明珏宫内富丽堂皇,美婢如云,殿内风格按狻猊喜好布置。其专喜烟火,宫内除开四角盘龙梁柱外,独属殿中央那只四方尊鼎扎眼。

    鼎内此时燃着香,袅袅白雾从瑞兽口中,吞云吐雾般盘旋缭绕,香味倒是淡雅,似有还无的萦绕在鼻尖,透着股深海|幽兰的香味,罗篌一时没能分辨是何种香料。

    跟前的青年,约莫二十出头的长相,额前生角,五官精致的没得挑,眼明而亮,鼻梁高而挺。灿金色长发格外具有便是辨识度,他们二人对桌而坐,桌子中央正架着只砂壶茶炉。

    此刻,炉火烧得旺,白雾缭绕。狻猊仔细后斟了茶:“兄长尝尝。”

    茶汤澄黄如玉,散发着浓厚的灵力--此乃开天辟地第一株茶树所产的,饮之,灵台清明,有助大道修行。

    “你我兄弟二人许久未见了,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二哥。”罗篌接过茶盏,茶水滚烫氤氲,他轻轻吹了口气,笼在汤茶上的热气扑散开,茶水雾间,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。

    明明不过是句客套话,却让他占了话头的先机,以至于后头怎么谈,他都能游刃有余接茬。

    狻猊自然很快察觉到,自己的路被堵死了,只能顺着他的话承认下去。他星目一凝,有些诧异,在印象里自己这位兄长,脾性不佳之外,脑子万没有眼下这般灵活。

    难不成除了修为外,连着脑子也跟着聪慧开窍了?

    狻猊生来知事后便懂得不可喜形于色,因此他即使对睚眦充满忌惮,依旧能做到面上波澜不惊:“兄长言重了,你我都是为龙族奔波,又血浓于水,如何谈得上忘字。倒是兄长近来修为精进,臣弟还未来得及朝兄长贺喜呢。眼下是多事之秋,未免遇事处之不急,今日便以茶代酒,还望兄长海涵。”

    罗篌承下敬到跟前的“茶”:“海涵谈不上,你还能记得长幼有序,恭敬谦卑,本殿已经足够欣慰了。”

    狻猊眼皮一跳,深明此前不是错觉,睚眦是真的开了窍。话里话外都在夹枪带棒,像是扎手的珊瑚丛,自己根本无从下手。

    要是罗篌知道他此刻的想法,只会劝他清醒点--他这是故意找茬呢,即便你说话再圆滑,也没办法化解一个杠精的没事找事。

    但可惜,狻猊对杠精一词没有丝毫的概念,只觉得睚眦是要拿他的错,自己万不能让其得逞。两人就这般打太极,鸿钧头回看罗睺正儿八经打嘴皮仗,颇为新奇。

    相识许久,他以为罗睺只擅腿脚,没想着嘴皮功夫也丝毫不逊于腿脚。也许是他这般神色太过明显,罗篌有所察般用眼尾扫了过去,乖张地一扬眉角--笑什么笑?还不过来剥灵果。

    真是太没眼力见了,白带着出来了。

    鸿钧心领神会他,也不恼,利索地从跟前玉碟上摘起灵果,他的动作很娴熟,是这些日子练出来的。于是,眨眼的功夫,玉盘角上很快便堆起了小小的果肉|山,鸿钧垂着眼,将碟子往罗睺跟前一推。

    他们两的默契狻猊显然不知晓,他只看见睚眦对着手下挤眉弄眼,又要对自己耍花样,这话圆的更密了:“兄长如今是我龙族的顶梁柱,往后若有需要只管开口,臣弟必定鼎力相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