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一来,妃嫔们稚绿娇红,争妍竞媚,这个说春色无边,那个说添福添寿,恨不得将这些时日不曾使出来的活泼机灵劲儿都一股脑儿地使出来。

    太后瞧着这般其乐融融的场面,本来是几分做戏,现下倒也开怀起来,兴致颇高地道:“哀家瞧着今日来的齐全,皇帝也来了,不如捡上些诸位妃嫔拿手的活儿来,助个兴,若是有出彩的,哀家和皇帝都有赏,皇帝觉得可好?”

    皇帝亦含笑点头道:“母后说了算。”

    赵娇历来伶俐,见状娇俏一笑道:“皇上,您说了要赏,可不能诓了嫔妾们。”

    皇帝余光瞟见郑淣今日也来了,他这几日不见郑淣,今日一见,自然心情大好,笑道:“朕金口玉言,何时诓骗过你们?”说罢叫刘全立时去取了一柄玉如意并两个玉香囊来,“头三甲可都有赏,这柄玉如意花落谁家,可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。”

    太后环视一周,道:“尉妃,你位份最高,今日便你来起个头。”

    尉妃步态娇袅,一拜道:“皇上,那嫔妾就献丑了。”说罢叫人取来文房笔墨,不多时便作得了一重芙蓉花开锦绣献福图,太后扶了景姑姑走过来,低头仔细地瞧了半日,不由赞道:“尉妃的画技又精进了许多,技法精湛,这花儿纤毫必现,清和轻灵,看着便是有福之人才能画出来的。哀家看啊,这画便是放在名家画作中也毫不逊色,”当即要命刘全去取那一柄玉如意赏给尉妃,“无论后头的是什么,尉妃的这一副芙蓉图也必然可以艳压群芳了,皇帝得赏一赏才好。”

    尉妃历来对自己的画技颇为自得,得太后如此点评,脸颊隐约一抹嫣红,当下屈膝道:“太后谬赞,嫔妾愧不敢当。”

    皇帝颔首道:“母后说的是,可好歹还是看看其他诸位宫嫔的本事,朕才好点出个三甲来。”

    太后闻言,遂又点了王雅王歌上前来,王唯平之女王雅、王歌乃是两朵双生花,容貌颇为出众,因此王歌虽然年幼,亦被选入了宫,姐姐封了承徽,妹妹封了列荣,今日她们两人琴萧合了一曲《拜新月》,一人手持湘妃短箫,笙歌远迩,一人拨弄金银平脱琴,朱弦清越,一时间红弦翠袖满亭榭,风情旖旎,极其动人。

    皇帝微微拍了拍手心,赞了一声:“好。”

    跟着的便是赵岑之女赵娇,赵娇一贯娇懒,素来更不爱在琴棋书画这些精细事上用死功夫,此时便道:“嫔妾往日在家的日子,母亲便历来教导嫔妾,万事要以夫君为尊,故而嫔妾不曾多在书画琴棋上头下功夫,也无甚才艺,今日不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献丑。”

    太后道:“以夫君为尊,同你习不习琴棋书画又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赵娇低头,娇怯怯地道:“母亲说琴棋书画虽然能修心养性,诚然叫女儿家更灵巧聪慧些,可若是日日沉迷于此,反倒将侍奉夫君,恭孝公婆之事抛在了脑后,让琴棋书画扰了女子心性,反倒不好了。不如学些女红针线之类的,”她顿了一顿,如水的目光朝着皇帝一勾,妍姿绰约,颇有些情生意动,“母亲说,若能灯下为夫君日日缝补衣裳,便是女子一生的福气了。”

    她的目光只那么一勾便收了回来,对着太后再盈盈一拜,“嫔妾的母亲从不赞成嫔妾沉迷琴棋书画,故而嫔妾技艺平平,不敢示于人前。”

    太后听完,点头感叹道:“你母亲也是用心良苦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尉妃却是不服气,不由低声嘲戏道:“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,哪里还有这些长篇大论的谬论!”

    皇帝支着头听完她的一席话,脸上浮现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:“你要给朕补衣裳?莫说朕不能穿着破衣裳去上朝,便是可以穿身破衣服上朝,朕也不能日日将你接到朕的寝宫去缝补衣裳,可见你从小学的东西如今算是荒废了,也是可惜了。今日,朕只能越过你去,你怕是得不到赏赐了,回去可别哭鼻子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