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淣看着王歌跌跌撞撞而去,旋即转身,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疾步而去,那雕笼的后头果然藏着一条极隐秘的小道,两边杂乱地堆着一些腐肉和粮草,血气四散,看来此处正是飞禽走兽的杀剐之地。

    她目不斜视的飞奔过去,陈肃的消息只说子砚被关押在东南角上,方才她一路借着瞧虫观鸟细细看来,此处血腥之气甚重,况且前面就是猛雕禽鹰之笼,平时甚少有人来到,唯有这里最易设为牢狱而不被人发现。

    她略略张望,后头果然是设了一处牢狱,而门口竟然一个看守的侍卫都没有,怕是都赶去了前头去扑捉走兽。

    她飞速上前,只见里头有一个人头朝里躺卧在稻草之上,里头极暗,几乎叫她看不出那人模样,她心中咯噔一声,轻轻地开口唤道:“子砚……”

    那人却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她心中不由大恸,蹲下身去,又轻轻地唤了一声:“子砚……子砚,我是景阳,我是景阳啊。”

    那人闻言浑身一震,转过头来,死灰般的眼神如同突然间被点亮了一般,他奋力支起自己的身体,爬到铁栏上,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她的裙裾,霎时间她如雪裙裾上便染了一个血污的手印,喃喃地:“景阳……景阳……”

    郑霓反手握住他的手,忍泪含悲:“是我,子砚,是我来了——”

    子砚披头散发,衣衫不整,他昨日受了刑,腰背血痕累累,极其狼狈,此时他不管不顾地死死地攀在郑霓的手上,将心中辗转了千遍的话问了出来:“那大梁皇帝说……”他的肩背如同火烧一般疼痛,可若是同心里的苦楚比起来,身体的疼痛还不到十分之一,昨日那大梁皇帝的话仿佛一把利刃插入他的心中,叫他疼痛难耐,痛彻骨髓。

    昨日,大梁的皇帝居高临下地告诫他:“她如今无论是如何了,都不是你能过问的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那个玩世不恭的皇帝还说:“淣淣同朕现在是如胶似漆,无话不言。今日便是淣淣同朕求了情,放了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他殷殷地抬起头来,看着郑淣的眼睛,带着孩子一般受了欺负的委屈和抱怨:“那大梁皇帝说,说……”

    郑淣温和道:“他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子砚从来都是有一说一,并不懂得拐弯抹角,此时只抓住她的手,力气大到几乎要将她的手指抠出血来:“他说你同他如胶似漆,说你叫他把我轰出去……”

    郑淣皱眉:“轰出去?”

    他的眼睛明亮清澈:“他说你同他求了请,所以要逐我出去。”

    郑淣是何等聪慧之人,她极了解迟皓,当即便明白,那迟皓如此一说,一来是探一探虚实,谎称自己还在宫中,看子砚到底知不知晓自己已经逃了出去,二来若是探不出自己的下落,便将子砚放了出去作一个饵,自然能将自己这条鱼儿给钓出来。

    郑淣轻轻摇了摇头,将子砚的话打断:“那人胡言乱语罢了,不要相信他。”